在人们的潜意识里,粮食就是小麦、水稻、玉米、高粱、谷子等禾本科作物籽粒,其比例占地上部生物量的40%~50%(即收获指数), 其余50%~60%的部分则被认为是废弃物,农学家一般看不上眼。由于没有合理的出路,秸秆被农民在田间地头大量焚烧,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和生物质资源浪费。
其实,农民烧掉的部分和粮食一样都是光合作用的产物,都含有能量和营养物质。虽然人类不吃秸秆,但是牛、羊、鹅等食草动物则喜食。动物消化秸秆后,即可转变成优质的蛋白质,同样可为人类提供食物。因此,一向被人们废弃的秸秆也应是粮食的组成部分,这个“粮食”被已故生态学家侯学煜先生称为“大粮食”。我们认为,相对于提高粮食产量的其他种种途径,保障我国粮食安全最容易实现的目标是向秸秆要粮。
2005年以来,笔者小组在山东临沂市开展了“畜南下”试验,即利用农区秸秆取代草原上的草,发展秸秆养殖业。我们随机选择20头肉牛,进行了严格的秸秆育肥试验,阶段性成果令人鼓舞。收获玉米后,随后收获玉米秸秆并加工成“微储鲜秸草”(含水量60%~70%)。通过自然微生物发酵过程,将秸秆转变为“鲜草”保存,饲养时辅助花生糠等粗饲料以及少量精料。粮食等精料定量补充,秸秆类饲料自由采食,自由饮水,常规管理。牛消耗的纯粮食仅为玉米面;非粮饲料为秸秆、棉籽饼、麦麸、鱼肝油粉;矿物质为食盐、小苏达等。肉牛生长主要靠秸秆等粗饲料。随着肉牛生长过程延长,非粮饲料比例逐渐增加,最高可达90%。粮食在饲料中所占比例仅为11.3%,矿物质不超过1%。
随着肉牛生长加快,粮食及秸秆等非粮饲料转化为牛肉的效率也将发生变化,粮肉比接近,但不会超过1∶1。其中,第二个月饲料转化效率最低,但生产1斤牛肉(活牛)耗粮不超过1斤,每8.6斤非粮饲料可转化为1斤牛肉。第四个月转化效率最高,每0.8斤粮加上6.4斤秸秆可转化1斤牛肉。在大量秸秆饲料供应的前提下,粮肉比为0.9∶1。并不像有关专家估计的那样,每8斤粮才能换回1斤牛肉。
在短短4个月的育肥期中,每头牛平均获益可达930元,这是基于全部秸秆需要购买实测的。在我们进行试验的山村,有土地1000多亩,年生产秸秆800吨,以及大量的麦麸等辅料,可育肥牛457头(以每牛平均增重500斤计算),带来约171万元的经济收入,是粮食收入的3.4倍。如育肥期延长至6个月,效益会更好。
我国农区每年生产的秸秆量,是天然草原的2.33倍。如将7亿吨作物秸秆中的3.5亿吨配若干精饲料变废为宝,至少可以养牛0.5亿头。其中,肉牛3375万头(等于我国牛肉现产量);奶牛1625万头,日产牛奶3.5亿公斤,相当于每年从秸秆中收获了1.25亿吨粮和1.27亿吨奶。因此,中国畜牧业的潜力在山东、河南、河北、湖南这样的农业大省。而在内蒙古、新疆、西藏这样生态脆弱的传统牧区,其非常低的初级生产力不仅制约了畜牧业发展,还付出了昂贵的生态成本。如2002年内蒙古畜牧业产值为112亿元,国家投入的退化草原治理费用近100亿元,净效益只有十几亿元;而同年山东省畜牧业产值为701亿元,国家基本没有投入生态退化治理的费用。
那么,如何实现“秸秆变肉”这个宏伟的大粮食计划呢?中国每个农村集体掌握5%的机动土地,可以用来建立秸秆饲料加工厂、大型养殖场、大型沼气池,在收获粮食的同时为动物们收获新鲜秸秆,并通过一定的技术转化为优质饲料。加工厂为动物提供源源不断的饲料;养殖场提供动物蛋白或牛奶;粪便进入沼气池为村庄提供新能源;沼渣、沼液为农田提供有机肥。在这样一个完整的生态循环链中,单位土地面积上产生的食物增加了、肥料增加了,农民做饭、取暖所需的能源问题也解决了。
“畜南下”到农区,不仅有效利用我国丰富的可再生的秸秆资源,确保肉、奶生产供应,还可减少化肥使用、保护耕地,同时生物质能开发还可替代化石能源减少碳排放。最关键的是,有了新的收入来源,农民种地的积极性将得到根本提高。政府应当采取积极的鼓励措施或经费倾斜,促进该生态链与产业链结合,从而保障国家大粮食安全,为新农村建设探索一条行之有效的路子。
(冯素飞为山东农业大学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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