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科技界有许多政策口号,比如20世纪80年代是“面向、依靠”,90年代是“稳住一头、放开一片”,21世纪是“自主创新”。而“顶天立地”这个政策口号是最有生命力的一个,流传至今,深入人心,连一些国际人士都知道。
“顶天立地”的道理在哪儿呢?笔者理解,“天”就是科技前沿;“地”就是面向社会(经济、政治、国防等)需求。所谓“顶天立地”,就是科技工作既要奔着科学技术发展的前沿,又要面向中国现实和未来的社会需求。
可以用顶天和不顶天、立地和不立地把我国科技工作划分为4种类型,一是既不顶天,又不立地;二是不顶天,但立地;三是顶天,但不立地;四是既顶天,又立地。
目前,我国存在很多既不顶天又不立地的科技活动,即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这类科技活动往往得不到资助。
同时,我国也有很多不顶天但立地的工作,这类工作可以适当资助,地方科委或科技厅主要支持这类工作。
我国很多科学家受传统科学观——科学是自由探索、是好奇心驱动的活动的影响,喜欢从事顶天但不立地的科技活动。这类研究要支持,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不少获得诺贝尔奖的工作主要就来自这里。在我国,顶天但不立地的项目,主要靠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和科技部管理的重大科学研究计划支持。
既顶天又立地的工作,类似于科技政策学者斯托克斯所说的“应用激发的基础研究”。清华大学工程物理系从他们成功研制大型集装箱检测系统的科研实践和商业化实践中领悟到,要面向国家和社会重大需求开展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笔者认为,既顶天又立地的项目国家要大力支持。“973”计划和科技重大专项计划就应该定位在支持顶天立地的项目和课题上。
科技史告诉我们:“顶天”的科技工作,将来总会产生“立地”的效果,量子论、相对论就是典型的例子。而“立地”的科技工作,也会产生“顶天”的成果。比如,法国巴斯德对发酵的基础研究,是为了解决在利用甜菜制造酒精过程中的实际问题。他发现了导致发酵现象的微生物及其制造酒精的机理,开发出了接种牛痘疫苗。这些研究既解决了实际问题,也扩展了人类知识。
回顾我国科技经过几十年特别是改革开放30年来的追赶历史,可以看到,我国已经出现了若干“顶天立地”的成果,如王选研制的汉字激光照排系统,袁隆平开发的杂交水稻,但是“开天辟地”的成果可以说几近于无。
“顶天立地”与“开天辟地”的区别在于,在“顶天立地”中,那里的“天”和“地”是已有的“天”,已有的“地”,而在“开天辟地”中,那里的“天”和“地”处于混沌状态,是前所未有的。所谓“开天辟地”的研究,就是像盘古那样,开科技之天,辟市场之地。
在21世纪全球化的时代,我国科技开始得到史无前例的经费支持,争取到2020年研发经费占国民生产总值的2.5%,接近国际先进水平;我国政府提出了自主创新、建设创新型国家的宏伟战略目标。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国科技不仅要有顶天立地的目标,也要有开天辟地的高远境界。
(作者系清华大学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中心副教授)
《科学时报》 (2009-3-17 A1 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