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麻风病控制中心的严良斌和最近他给动过手术的姜堰病人。麻风病在中国西南仍然是一场灾难。拍摄者:石磊/《科学》杂志 来源:国家麻风病控制中心
中国曾认为10年前就已击溃了麻风病,但是这种疾病仍阴魂不散在贵州、四川、云南等三个西南省份农村贫困地区。
中国东部江苏省的被一个围栏隔离的地方,由于不能被家乡村子所接受,尤于根在此生活了整整四十年。1970年,这个农民确诊患有麻风病,并被匆匆送进姜堰市的麻风病医院。尽管通过抗生素氨苯砜的治疗控制住了尤于根的感染,但他手和脚都被不可挽回的毁容了。和许多麻风病人一样尤于根一直在被隔离中煎熬,直到上世纪80年代一种鸡尾酒疗法引入后将其麻风病根治。然而在被准许离开麻疯病医院时,他却选择留了下来。其他118个病友“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65岁的尤于根解释说。他靠给诊室帮忙拿一些微薄的收入。此外他也承认,“我也没有地方可去。”
在中国约有为数两万的残疾人仍然居住在遍布中国各地的617个麻风院或麻风村中。经过几十年的漠视后,中央政府现发起一场改善麻风病人的基础设施的运动。中国十年前已经几乎消灭麻风病,但这一经年顽疾仍萦绕在西南偏远地区。对设施进行大修是与麻风病的再次宣战的策略之一。令研究人员吃惊的是,自上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中国麻风病的每年新增病例数都很稳定。对利福平的抗药性可能会增强引发新的担忧,利福平是麻风病联合用药疗法的一种主要药物。
四年前的世界卫生组织(WHO)论坛上,与会者曾断定“麻风病已经无路可退了”。但这个顽强的敌人并没有选择投降。“麻风病的传播仍然没有完全阻断,” 世界卫生组织“被忽视热带病”项目官员丹尼斯·多默里(Denis Daumerie)表示。“依靠我们现有的工具和知识,根本不可能完全消灭这种疾病,”国家麻风病控制中心(NCLC)主任王宝玺补充道,该中心位于南京市并从属于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各国在使试图治愈麻风病方面已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自从30年前利福平、氨苯砜、氯法齐明三种药物的鸡尾酒疗法成为标准治疗方案后,全球的麻风病患者人数已经由1985年的520万降至去年的21.3万。麻风病仍困扰着一些国家——比如,2009年的新发病例有超过一半在印度。但是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定义,只有当全球范围患病率连续十年低于万分之一时,方能认为这种疾病已经被“消除”并不再对公众健康构成威胁。
中国官员制定了更加雄心勃勃的目标:他们定义的“消除”是在县级层面患病率低于十万分之一。1957年的全国流行病学调查总共网罗30万个病例,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一大批被称作“赤脚医生”乡村卫生工作者协助相关的专业人士一道,寻找麻风病人并把他们送往麻风院。麻风病患病率从1966年的每10万人中23.5人患病的峰值降至2009年的万分之0.5,在中国的1464个县中92%实现了“消除”麻风病。——“这是一个伟大的成就!”中国麻风防治协会会长张国成表示。
但这个最终阶段正成为一次“长征”。麻风分枝杆菌的早期感染很难被检测到;病原体缓慢繁殖直至显现症状可能持续二十年的时间。在过去十年中中国每年的新发病例保持在1600例左右,主要分布在在贵州、四川、云南等三个西南省份的农村贫困地区(参见地图)。中国其他地方的病例,绝大多数都来自1800万到东部和南部寻找工作的迁徙人群,这些地区工业化相对较高。“流动人口的麻风病检疫是一个严峻的挑战,” 张国成表示。另外让人头疼的是,麻风病在中国的农村仍旧是一种社会耻辱。出于这个原因,王宝玺表示:“许多穷人都拒绝被确诊。”
对利福平耐药性可能会引发新的危机。然而鸡尾酒疗法的其他药物只是起到稳定麻风分枝杆菌的作用,利福平却是杀死病菌。利福平耐药菌株上世纪80年代发现的,可在中国现在才得到印证。“我们看到,利福平耐药性的病例正变得越来越多,” 国家麻风病控制中心的资深流行病学专家陈祥生表示。该中心正着手建立一个国家级的监测系统来监测耐药菌株。
与此同时,中国政府正在努力弥补那些贫苦的麻风病人的伤痛,他们大部分的成年时光都是在破烂不堪的病房中度过的。去年12月,姜堰麻风病医院对已经使用四十年的设施完成改造,包括安装室内卫生间、太阳能热水器、有线电视等。政府将花费3200万美元翻修麻风院;官员表示,麻风病人去世以后,这些设施将作为艾滋病患者的收容所或者吸毒成瘾者的疗养所。
麻风病患者们对于这些物质上的享受感到非常兴奋。“现在这里的条件可是好的太多了,”54岁的顾金发表示,他是姜堰麻风病医院最年轻的患者。顾金发微笑着看着国家麻风病控制中心的严良斌,严良斌几年前为他做过脚部手术,使得他能够摆脱多年的轮椅正常行走。顾金发的情感看起来是那么的真挚,尽管病菌对面部神经的侵蚀使得他的左眼不停流泪,表情也很不自然。和很多严重残疾或者那些回到家乡会被唯恐避之不及的人一样,顾金发对重新融入社会毫无兴趣。“这才是我的家,”他说。(原文标题为——中国:麻风病的负隅顽抗——亦或刚刚开始的消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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