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位大师仙逝,他曾是闻一多、沈从文最喜爱的学生,中大中文系“品牌”的奠基人。
今日(8月21日)下午3时,我国著名现代文学研究学者、中山大学教授
吴宏聪的遗体告别仪式将在广州市殡仪馆白云厅举行,并将于下周日下葬。
惊悉吴宏聪老先生去世的消息后,习近平、刘延东、李源潮、张高丽、张德江,朱镕基、吴官正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中组部、教育部等有关负责人纷纷发来唁电、献上花圈,为吴老送行。
据中山大学校方介绍,吴宏聪为中组部直管专家。在中组部办公厅发来的唁电中,习近平、李源潮同志和中央组织部领导对吴宏聪同志的逝世表示哀悼,对其家属致以慰问,并分别以个人名义送上花圈。
自18日不幸辞世以来,他的学界同仁、学生及家人以各种方式吊唁,致以哀思。位于中山大学东北区331号的家中摆满花圈。
吴宏聪先生去世后,他将会被安葬在哪里?昨日下午,吴老的二儿子吴嘉乐表示,父亲将安葬在母亲身边,即广州东郊的祥景陵园。
20多年前老伴去世时,吴老即决定和妻子合葬。吴嘉乐说,父亲跟母亲的感情深厚,母亲去世20多年,他每年都去扫墓。
“面对死亡,父亲看得很淡然。”吴嘉乐说,早在几年前,父亲就要学生把自己的铭文刻在母亲的墓碑上。当时他的学生曾十分犯难,吴老却始终泰然处之。
吴宏聪享年93岁,家人和学生认为,长寿与他豁达淡然的心态有关。中大中文系教授、古文字学家张振林,曾写过一副对联赠予吴宏聪:“从容潇洒仁且志,知足常乐寿亦康。”
“国礼”赠徒孙以鼓励后进
-为人
吴宏聪生前十分低调,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只是一个教书匠,只是一个老师,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在学生们眼中,吴宏聪被评价为“中文系最大的凝聚力”,因为他空前绝后地当过22年中大中文系的系主任。他不仅仅是一位教授,他的人格思想也影响到学生。学术界的同仁、同事和学生们都称他为“仁厚师长”、“赤诚的朋友”。“经师易求,人师难得。”追忆恩师,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金钦俊深情地说。
吴宏聪在中大执教数十年,学生遍布各行各业。著名学者中大中文系教授黄天骥、北大中文系系主任陈平原教授,原广东省委副书记蔡东士、广东省宣传部部长林雄都是他的学生。
早些年,聚会时最为传奇的是,吴宏聪能准确叫出每一位学生的姓名,甚至是籍贯和爱好、求学期间的学习情况、恋爱故事。多少届桃李,多少年风霜,同学之间都相互忘却的往事,老师却还记得,这使学生颇为感动。
一次,弟子吴定宇的一位博士生去拜访“师公”。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后生,吴宏聪二话不说,便赠与了一套贵重的《沈从文全集》。这套丛书价值不菲,本是专门赠送给外宾的“国礼”,这让学生受宠若惊。
晚年研究丘逢甲以寄情怀
-治学
吴宏聪早年就读于西南联大,先后受教于冯友兰、朱自清、沈从文、闻一多、王力等大师,后留在群英辈出的西南联大当助教。
来到中大中文系后,吴宏聪开始了对鲁迅的研究。鲁迅先生在1927年出任中山大学教务长和中文系主任,吴宏聪希望能把他的风骨一直留在这里。中大中文堂落成时加建了鲁迅广场,也是他和教授们一起努力争取的。
上世纪70年代,吴宏聪作为广东省鲁迅研究小组的副组长,曾在故纸堆中发现了鲁迅的轶文《庆祝沪宁克服的那一边》,这对完善鲁迅的文献无疑是最大的贡献。
在老师的带动下,1979年入其门下的嫡传弟子、中大中文系教授邓国伟后来也走上了研究鲁迅的道路,也慢慢理解老师何以在退休后选择研究丘逢甲。“地方先贤的独特价值有待发掘,这也是老师爱国爱乡的体现。”二子吴嘉乐则认为,父亲晚年研究丘逢甲,除了同为客家人,也是寄爱国主义精神于学术研究,盼望祖国统一。
但由于各种原因,吴宏聪编纂的《徐志摩全集》一直不得出版,邓国伟感叹:“这是他一生的遗憾。”
不主张学生急于求成
-育人
在学术造诣上,吴宏聪一直强调要“厚积薄发”。邓国伟说:“他不主张我们急于求成随时发表文章,但火候成熟时,他甘于为学生做推荐人。”吴宏聪还时常让学生校对文稿,希望他们安于寂寞,在日积月累中做好学问。至于学界时有的抄袭现象,他深恶痛绝,一再告诫学生不可为之。
后来由于职务要求,这个西南联大的高材生不得不把学术研究的精力分到行政中,教书时间减少,但“益人”从不落下。
德诚于中、礼形于外,吴宏聪的举止十分儒雅,走路时衣襟带风,学生们都非常仰慕他的翩翩君子之仪。上课时,老师讲解流畅从容不迫,施其生评价,“他不是那种随手拈来洒脱不羁的老师,他之前的准备一定十分周密。”
家传就是要多念点书
吴宏聪生前育有两子一女。二子吴嘉乐追忆:“他是个教书匠,鼓励我们要学习,要给后一代留下最好的东西是知识。”
上世纪70年代,吴嘉乐从广雅中学毕业后就赶上“上山下乡”。他分配到新会县当知青,一去就是5年。下乡那几年,父亲很鼓励他去念中专、大学,甚至出国。“如果说有什么家传,就是要多念点书。”
兄妹三人后来分别考入中大历史系、外语系和华工化工学院橡胶专业。吴嘉乐和妹妹后来还都远赴国外求学。
“儿不嫌娘丑。”吴老生前多次讲过的这句话,让吴嘉乐印象极深。改革开放初期,年轻人很容易自我否定,觉得外面世界很精彩,本国的价值观、传统不如西方。吴老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儿不嫌娘丑。第二句,努力工作,不要一味抱怨。
吴老最后10年
拿着放大镜也坚持读报
在生命中的最后10年,吴宏聪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每况日下,但他达观从容,还经常拿死亡开玩笑:“我这两年死不了。”期间,学生邓国伟、金钦俊常常来看望,他总是关心地问起中文系的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现状,对自己的身体不以为意。
多年来,只要学生来探访,吴宏聪必“回访”。即使在耄耋之年,他依然在家人的搀扶下巍巍地上了高楼。80多岁时,吴宏聪还拎着果篮,爬上6楼看望患了肺癌的学生王晋民。
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他还差不多听不见了。为了和学生交流,他弄了块小黑板,像教书匠一样用粉笔刷刷地写。
医生为了让他休养,禁止他看电视,但他硬是拿着放大镜,一天要看完6份报纸期刊。《光明日报》、《南方日报》、《广州日报》、《羊城晚报》上的国家政事和民生大事固然是必读的,《文学报》和《文艺报》的专业动态也不可丢。即使在身体最衰弱的时候,他也一定要把标题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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