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丁佳
冬天是新疆吐鲁番的旅游淡季，但这个冬天，零下10度的严寒也没挡住游客的脚步。位于吐鲁番盆地南部的艾丁湖，在经历了20多年的干涸后，竟奇迹般地“复活”了。
艾丁湖湖面海拔为-154.31米，是中国内陆海拔最低的地方，也是仅次于死海的世界第二低地。艾丁湖湖区是世界上最酷热干燥的地区之一，蒸发量极大，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湖面面积就一直在不断缩小。但这次，在约30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湖水再次充盈了艾丁湖。
对正在吐鲁番游历的旅人来说，艾丁湖的复活也许是难得一见的胜景；但干渴的新疆更想知道，艾丁湖带来的希望是否只是泡影，新疆的覆水又究竟有多难收？
节水得力还是“天命难违”
艾丁湖复活了，但它重生的原因却众说纷纭。
艾丁湖湖水主要由火焰山的泉水、坎儿井水以及地下水形式补给，地表径流主要来自白杨河经托克逊灌区后的余水。吐鲁番旅游局工作人员认为，当地节水措施的得力，以及农民节水意识的增强，加之冬季农业用水的减少，使得湖区地下水位升高，大量余水注入了艾丁湖。
但对这个说法，中科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研究员陈亚宁表示怀疑。“艾丁湖的复活主要与全球气候变化有关。近年来，全球气候向暖湿发展，致使冰川消融，河道径流量增加，湖泊面积扩大。”
中科院院士、中科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研究员刘昌明也更倾向于将艾丁湖的失而复得归结为“自然原因”。“天山冰川融水可通过地表径流和地下水两种方式注入湖泊，但地表蒸发量很大，因此水源主要是地下水。而艾丁湖海拔最低，与天山有着最大的位能，因此能够接纳到深层地下水。”
也因为如此，“节水措施得力”可能只是人们的一相情愿。“节水的确会减少水分消耗，使用水环境得到改善，但也仅仅是对当地小范围内起些作用。”刘昌明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天山周边都是人迹罕至的无人区，所以节水不会是艾丁湖注水的主要原因。”
尽管艾丁湖的重生恐怕只是“天命难违”，但它却传递给刘昌明等科学家另外一个令人兴奋的信息。
不妨借天之力
实际上，艾丁湖并不是新疆唯一一个复活的湖泊。2011年，新疆不少地区的湖泊都出现了活化或者面积扩大的现象。
与艾丁湖隔山相望的艾比湖，面积比艾丁湖大得多，在经历了几十年周而复始的扩张与萎缩之后，近年来又有了扩张的迹象。塔里木盆地北缘中国内陆最大的淡水湖博斯腾湖，熬过了2007～2010年三年大旱之后，也在2011年迎来了它的复苏。
塔里木河的水情似乎也不错，2011年，它实现了23年来的首次全年不断流。
这些都是冰川消融加速的佐证。有研究表明，在过去40年间，新疆1800条冰川的总面积缩小了12%，山区径流量自1986年起即呈增加趋势；而根据预测，新疆的冰川或将在50~80年后完全消失。
“这些水要么造成新疆洪水频发，要么留在地表白白蒸发掉，两者都将是新疆的灾难。”刘昌明说，“要想办法将多余的水储备起来，满足长期的水资源需求。”
2011年8月，中科院“新疆洪水调蓄与地下水储备战略”项目启动，项目由中科院院士汪集旸和刘昌明共同牵头，通过分析气候变化对新疆水资源的影响，评估洪水可调蓄潜力，探索拦蓄洪水—地下水库建设的有效途径，最终将提出新疆地下水储备战略与水资源利用的科研、政策与工程建议。
“我们的调查发现，一般来说地表2米以下的水就没什么蒸发了，所以这个项目的目标之一，就是要用人工的方法，把水引到能够渗水的地方，并且在地下储存起来。”刘昌明说。
汪集旸等项目专家认为，与举步维艰的山区水库相比，新疆的地下水库广泛地分布在干旱地区大多数内陆河流中，它们的蓄水效益高、投资少，而且不会引发土壤盐渍化等环境问题，是切实可行的水资源储备策略。
“新疆的水是宝贵的，不能全部吃干喝净。”生态环境脆弱的新疆最先领教了全球变暖的厉害，但倘若刘昌明的梦想能实现，新疆也将成为一个借力发力的典范。
《中国科学报》 (2012-01-10 A1 要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