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婧
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有关莫言作品是否该入选中学生教材的话题引起热议。语文出版社称,目前该社已确定将莫言作品收录在高中语文选修课程中。《人民文学》杂志主编李敬泽认为,不要低估中学生的理解能力,莫言早期的短篇小说充满诗意,非常适合中学生读。
语文作为母语教科书,其承担的使命是多重的,既有工具性的“读写听说能力”培养,也有人文性的“灵魂塑造”,所以社会各界对它的关注总是超乎寻常的热烈。近年来,每一次语文教材入选篇目的调整,都会产生热烈的议论,甚至是激烈的论争,但最后还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莫衷一是。这次,莫言作品要进入语文教材的新闻,再一次引起热议,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有之,依然是各执一端。
如果说莫言的作品确实有“经典”之处,也符合教学的需要,过去选目有所遗漏,增选进去,未尝不可;但如果仅仅是因为“莫言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就要顺势选择,就显得过于势利,大可不必。
诺贝尔奖是一个重要奖项,但也只代表评委看法,并不能就此认定莫言的作品就代表了中国当代文学的最高成就。莫言的作品选入语文教材,学生会读;不放入语文教材,也会有很多学生去追着读。在语文考试与语文教材“脱轨”的现实下,莫言作品是否进语文教材,也都会成为一个学生必须知道的文学常识。
正因为语文教材承载的使命特殊,所以无论什么文章,一旦选进语文教材,就不再是原来意义上的、独立存在的作品,而是整个教材系统中一个有机组成。“语文教材无非是例子”,是教学活动的凭借,发挥着工具性的功能;“语文教材不仅仅是例子”,也发挥着人文性的熏陶育人功能。在这个意义上,相比于谁的作品、谁的哪篇作品该不该入选语文教材的争议,争议背后的各执一端、莫衷一是更让人忧虑,因为它影响着育人的导向和育人的效率。
美国著名的心理学家、新教学论思想家杰罗姆·布鲁纳曾经说过:“按照理想,学习的最好刺激,乃是对所学材料的兴趣……”语文教材不是语言教材,语文教材的选文究竟该遵循什么样的原则呢?我国至今并没有明确,在工具性方面我们还有适合教与学的科学认识;在形式方面,我们也有语言性、艺术性、趣味性、知识性的共识;但在价值性方面,我们除了有个“意识形态”的大体原则外,却没有细化的评判标准,而这恰恰是当下语文教材建设的当务之急。
语文作为一种课程,课程作为一种文化,教材具有无可比拟的重要作用。美国是十分重视语文教材建设的,将其置于课程文化的原则下进行选编。在约瑟夫等著的《课程文化》一书中,作者将美国的语文课程文化标准概括为六个方面:一是工作和生存训练,让学生学会生存;二是承接圣典,让学生习得核心的知识、传统和价值;三是发展自我和精神,培养学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四是建构理解,培养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五是思考民主主义,形塑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六是正视主导秩序,培养学生适应和改造社会的能力。
语文课程具有很强的母语性、人文性、综合性、开放性、实践性,语文教材既是语言教材,也是人文教程、历史教程、思维教程、实践教程。文以载道,道亦载文,“语文教材无非是例子”,“语文教材不仅仅是例子”,只要我们明确了语文教材编写的基本原则,也就省去了对“语文教学随意性”的担忧,用哪一个版本的教材,学哪几篇文章,就不会再是问题。那个时候,莫言作品该不该入选语文教材,也就不再是一个值得讨论的话题了。
《中国科学报》 (2012-10-19 B1 文化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