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果树研究所的桃选育圃牛良供图
■本报记者 甘晓 实习生 高欢
各种“高科技”农作物屡屡被盗，科研人员试图为自己付出的劳动维权却频频遭遇法律盲区。对此，中国政法大学商法研究所副院长管小峰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专访时表示，科研成果因被盗窃而蒙受损失属于意外事件，要求赔偿须进行相关举证，存在诸多障碍。因此，科研单位应加强监管工作。
刑责还是行政处罚？
正如派出所在办案时的难点一样，山东英天律师事务所律师王沿利也认为：“这起案件中偷桃者的行为肯定是盗窃行为，但是否能构成刑事犯罪，我认为有待商酌。”他表示，自己更倾向于小偷将获得行政处罚。
刑法上的偷窃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窃取他人占有的数额较大的财物。与本案相关的法律要求有，偷窃的公私财物必须具有一定的经济价值，这种经济价值是客观的，可以用货币来衡量的。同时，需在主观方面表现为直接故意。
根据当事人之一李某在郑州市森林公安局第二派出所的陈述，他并不知道自己偷窃的桃价值很高。对此，王沿利称：“偷桃者主观上与实际情况出现了偏离，一般人无法预见到这种桃子的价值，更不会知道造成的后果如此严重。”所以，在偷桃者不认为那是高价的“科研桃”时，只当一般桃子窃取，便不符合《刑法》所规定的犯罪构成的要件。
受访的法律专家均认为，按照立法原则，应以行政处罚为宜。同理，在争议较大的破坏生产经营罪上，则要求“由于泄愤报复或其他个人目的”，与偷桃者的客观行为也不一致，也可排除。
价值几何？
在类似案件中，偷窃农作物到底价值几何，是一个核心问题。郑州果树研究所在被盗窃的桃子上花费的时间、人力和资金难以估计，单就研究资金而言，损失将超过上百万。但是，这是否意味着李某等人需要赔偿研究所上百万吗？
对此，王沿利向《中国科学报》记者介绍，桃子的价值需要法院通过民间的第三方机构来进行鉴定，比如市场评估机构等。
管小峰也指出：“桃子的价值应当通过举证来获得。如果举证成功，比如桃子值1万块钱，偷窃者又有赔偿能力，就算不知道也要赔偿。”假如举证不成功，在法律上便只能认为是一般的桃子。例如，著名的“天价葡萄”案便是由于无法举证葡萄的价值，加之偷窃者又赔不起，最终不了了之。
在遇到偷窃者没有赔偿能力的情况时，管小峰建议研究所可以通过投保进行索赔。“《刑法》规定，超过偷窃两千块就要承担刑事责任，但这里的两千指的是经济价值，并不是科研上的价值。”管小峰说，“和《刑法》不一样，《民法》上通过举证是可以认定的。”
谁的责任？
在讨论偷窃案定性时，几名法律专家都提到，为了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科研单位应加强自身的安全管理。
中国政法大学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教授听闻“天价桃”这一名词时，立刻向《中国科学报》记者表示了反感。“既然知道‘天价’，为什么不提前管理好？我认为在这个案件中，科研人员和管理人员应首先受到惩罚。”
这名教授还表示，在任何一个社会，都不可能通过法律的完善来杜绝偷窃行为的存在。“我们一方面惩罚和谴责偷盗行为，一方面也要从自身出发来预防被偷盗。”他说，“尤其是科研资金大多由国家财政拨给，科研人员更有责任和义务完善安全管理。”
王沿利也指出，从“天价葡萄”到“高科技桃”的偷窃，类似事情的发生的确很难避免。“正是由于这类食品相比较其他食品更加引起路人的注意，也就容易引起路人偷食的欲望，因此，科研单位在进行产品研发时，也应该在当地多作一些宣传，让周围的住户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中国科学报》 (2012-08-27 A3 深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