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简介
朱清时,1946年2月7日生于四川成都。1968年,毕业于中科大近代物理系。1974年12月,调入中科院青海盐湖研究所。1979年,成为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出国留学人员之一,1982年回国。1991年,当选为中科院院士。1994年7月,回母校中科大从事教学科研。1998年至2008年,连任中科大校长。2009年9月,被深圳市政府聘为南科大首任校长。2014年9月,卸任南科大校长。卸任后回到中科大,目前主要整理在南科大的相关资料。
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这是著名的“钱学森之问”。一亩成败未定的高教试验田,一位毁誉相随的改革先行者,南科大创校校长朱清时之后,应有后来人。
2010年12月19日,16名稚气未脱的少年到深圳参加一场别开生面的考试。一位老教授给每人发了一张白纸,郑重其事地说,请大家在纸上画一棵树。树画完,考生们被要求用文字描述自己的作品,然后交卷。
这些学生中,最大的不过十四五岁,最小的才十岁。他们都是高考成绩达到“一本线”的“超常生”。此前一天,他们在家长陪同下,和全国各地近千名学生一起,费尽周折找到南方科技大学。
那时,南科大校园还在建设中,启动校区只有三栋半楼———其中一栋和其他学校共用。学校的工作人员也不过几十人,但学生和家长却像被磁铁吸引的钉子般涌来。而磁场的核心,就是南科大的灵魂人物———创校校长朱清时。
孤独少年 以梦为马
那一年朱清时已64岁。
时光回溯50年,11岁的朱清时上初中,在成都十三中过着自立的住校生活。朱清时说他当时已习惯孤独,书是唯一伴侣。最开始他迷上诗歌,一心想当个诗人。后来喜欢上数学、化学和物理,最崇拜的偶像是一生传奇的法国数学家伽罗华。
1963年,朱清时考入中科大近代物理系。他钟爱的座右铭是孟子的“天之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大学时,他每日早起,从校园一直跑到八宝山顶再返回,晚上临睡前用凉水冲澡。他在日记本上抄录了一首诗,其中有一句:“未来就在我们身上,我们自己就是未来的种子。”
2014年9月1日,即将卸任南科大校长的朱清时最后一次主持学校开学典礼,以自己大学时代抄录的这首诗,表达对新生的祝福和勉励:“永远相信未来吧!未来总是用微笑欢迎我们的……”
十年改革 两度折戟
朱清时和中科大缘分颇深。1994年,毕业近三十年的朱清时,重返母校执起教鞭。此前,他曾在青海、大连等地工作,并赴海外留学数年。重返母校时,他已是中科院院士、享誉国际的化学家了。
1998年到2008年,朱清时当了两届中科大校长,是继该校创校校长郭沫若后,第二位连任校长的人。
朱清时说,回国时雄心勃勃,想为中国科教出一份力。1998年出任校长后,“大权在握”的他花了很大力气从国外引进教材,改革教学方法,希望把国外前沿、鲜活的课堂复制到中科大。“但做了几年,迫于形势做不下去了。老师们没有积极性,因为改变教材和教学方式,要花很多时间学习、备课,但老师要发论文、搞科研。”
此路不通,朱清时又想从人的角度解决问题。第二个校长任期内,适逢许多中科大老教师退休,他从国外引进大量人才,想靠这些人完成改革,但最后还是不行。
两次折戟,朱清时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在大学行政化,在于管理体制的落后、僵化。但他已没有时间。2008年4月,将从中科大退休的朱清时接受《南方周末》专访,谈到大学校长们对高校评估的看法时,打了个比方,“我们都是坐在火车里的人,突然发现火车走错方向了,但是这时谁都不敢跳车。因为这时你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2008年9月退休后,朱清时到各地演讲,也与友人登山静修,品茶练字。
但逍遥闲适的日子并不长。很快,来自深圳的猎头公司和相关官员登门拜访,想让朱清时出山,办一所与众不同的大学。
高教改革 深圳破局
朱清时担任中科大校长的十年,恰是中国高校大规模扩招的十年。
朱清时在中科大校长任上,曾坚决抵制大规模的高校扩招。“这十年里,大学生数量迅速增加,规模上来了,但教育水准保持了吗?大学生的标准是否在下降?”
和“壮志未酬”便退休的朱清时一样,越来越多人意识到高教改革的必要性与迫切性。甚至有些教授联名给教育部部长写信,呼吁直面“钱学森之问”:
“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
这时,创造了无数辉煌和“第一”的深圳也有意有所作为。深圳特区草创时,主政者们就以“当掉裤子办大学”的勇气,硬是在南山海滨“拉扯”出一座深圳大学。深大创立之初,以其改革锐气迅速崛起,当时甚至有“北清华、南深大”的说法。但独木难成林,多年来,深圳仅有一所本科大学的惨淡局面,已成为官员和市民心中永远的痛。
四面出击、寻求“大学之道”的深圳于2007年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正式提出筹建南科大。
一开始,筹建申请被拒绝。2009年8月,深圳再次提出申请。申请的理由从为提升本地科研实力、发展地方经济服务,转向通过教育体制改革,建设世界高水平研究型大学。
正是这一定位的转变,为日后轰轰烈烈的南科大改革埋下伏笔,也促成了深圳与朱清时的携手。
有一位老教授对当时尚在犹豫要不要去南科大的朱清时说,我们这代人,对中国高校改革一直怀有梦想,南科大是极为难得的机会,能够突破现在所有的条条框框,“你来吧,这一次不一样”。
听了这句话,朱清时动心了。
五年艰辛 功过未定
后面的故事,早已为世人所熟知。
从2009年9月朱清时正式获聘南科大首任校长,到“自主招生 自授文凭”口号的提出,再到首届教改实验班启动,以及后续种种风波如“港科大三教授出走”、“正局级副校长选拔”、“首届学生被要求高考”,直到2014年9月朱清时卸任,南科大走过波澜壮阔的五年。
2014年7月9日,朱清时为两位提前毕业的南科大教改实验班学生王嘉乐、何明浩颁发毕业证书。第二天一大早,他抑制不住兴奋,打电话给南都记者,“这是中国半个世纪以来,第一次有一所大学发自己的文凭和毕业证书。南科大走出了第一步。”
如今,68岁的朱清时回到安徽,但与千里之外的南科大依然联系紧密。该校首届教改实验班大多数学生正申请国外高校研究生,他们都不约而同找老校长写推荐信。每一封推荐信都用英文写成,他已经写了两百多封。
朱清时已卸任三个多月,但南科大新校长一直迟迟未到位。在朱清时看来,南科大改革依然处于脆弱和敏感的状态,他现在每天上网关注南科大的消息,却不愿做具体评论。
朱清时说,当初在设计南科大校徽的时候,用了一个火炬,象征为中国高教改革开路。朱清时说那时就意识到教育改革的艰辛,比经济改革更大。
当年他接受媒体采访时就说,改革是中国高校的必由之路,南科大要做实际意义上的改革,“但成功的不一定是我们。”
五年之后,南科大成败未定,朱清时毁誉相随。但他觉得南科大至少做了两件大事:一是推动“自主招生 自授文凭”的试验,二是在高校去行政化上做了诸多尝试。至于个人,朱清时曾表态,最希望得到的评价是“中国教改先行者”。
对于一所创办才五年的高校,对于刚刚卸任的创校校长朱清时,现在还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但历史总会给出评价。(原标题:“教育改革比经济改革更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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