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耀

在笔者高考的上世纪90年代，我国的高考制度想要起到的是一个“筛分器”的作用，把人通过高考成绩分流到大学、学院、专科学校、中专学校、技工学校，以及落榜后不得不进入的社会大学。

这种做法是有一定道理的，让智商高的人去学习深刻的理论，让差一点的人去学习手艺，不要浪费国家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宝贵人力资源。但是，此做法也有弊病，因为是按照高考成绩这把唯一的尺子量人，有的人不善于考试，则可能被错误地淘汰，也造成很多补习生。

对于考上的学生，进入什么专业也基本是按照高考成绩排列，同样的学校，热门专业分数线高，这就产生专业调剂的问题，以至于很多考生念不上自己喜欢的专业。笔者所在的班级有一半学生是调剂过来的，有的学生非常不喜欢物理专业，却没有补救措施，硬着头皮读的结果，是浪费四年宝贵时光。

目前，高考制度的作用已和那时不同，基本失去了筛分作用，因为参与高考录取的学校都是大学了。政府的目的是普及高等教育，不仅大力扩招学生，而且学校级别普升一级。这种虚伪做法的后果并不好，名义上大学生数量大增，实际上学生质量大降，是教育的泡沫，在提升本科教育重要性的同时，忽视了原来由技校、大专承担的职业技能教育的重要性，以至于大学生中产出大量缺乏动手能力,也不愿意动手的工科生，大量视理论如畏途的理科生，大量写作能力极差的文科生。社会不认可其能力，他们也不认可自己应去做的职业，造成人力资源极度浪费。

本科分级是笔者最看不懂的做法，除了搞乱了高校本来的水平次序，增长了教育主管部门的权力，看不到有任何积极作用。以前只有重点与非重点高校的区别，现在却很麻烦，即使很不起眼的学校也会有一本专业，不知依据何在。一个专业好不好，要由教师水平和学生水平两方面决定，即使一个二本院校有一本专业，但招来的学生水平还是差。如此一来，这个一本专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比如，笔者就读的大学物理系并不是很强，但不影响招到好学生，所以物理系毕业的学生也不会差。高等教育改革，首先要废除一、二、三本的做法，其次废除重点、非重点区分，让所有院校公平竞争、自由发展。

笔者上大学时，教师的教学水平还是很好的，至少都在认认真真地教，学生也在认认真真地学，很多课程都是教授授课，确实能学到东西。现在流于形式的毕业论文，当时的学生也非常认真地做。笔者也为自己在上世纪90年代接受大学教育而庆幸。

现在，大学的问题很多，在笔者看来，学风不正是根本。是什么败坏了学风？是教育产业化的做法。

在世界范围内，英国的教育产业化是做得最好的。但是，它们主要在赚国际学生的钱，而我们的高校却是在赚自己学生的钱。而且，很多高校还不把育人作为根本目标，而纷纷把“建设研究型大学”作为目标，拿学生的钱，做着给国际出版商交钱的事，制造着大量创新泡沫。端正学风要从端正教风开始，端正教风要从端正大学目标开始，端正大学目标要从校长选拔开始，没有正确教育思想的专家不应该当校长。

大学本是“舶来品”，我们本来也学得有板有眼，有能力向好，但前提是把钱的影子从高等教育体系中淡化下去，让资本成为教育实业的工具，而不是目标。

（作者系中科院山西煤化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