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文静
2017年12月,《中国显生宙腕足动物属志》(英文版)在科学出版社出版,本书主编、中科院院士、南古所研究员戎嘉余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本用英文编撰的中国腕足动物化石属志,涉及的化石记录来自显生宙的古生代(寒武纪、奥陶纪、志留纪、泥盆纪、石炭纪和二叠纪)和中生代(三叠纪、侏罗纪和白垩纪)共9个纪的海相地层中,跨越了约4.5亿年的地质历史,涵盖了1883年至2015年间根据中国材料创建的757个腕足动物属。
“这是现阶段对中国显生宙腕足动物的一次全面而系统的总结。”戎嘉余说。
这个总结整整做了30年。
1986年,中科院院士、地层古生物学家金玉玕提出了一个想法,要把1986年之前以中国的化石材料作为标准建立的所有腕足动物属作个全面的厘定,编写成一本书。
“为何要做这样一本书?是因为我国建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的开放程度很低,大量出版物以中文形式发表,中国学者以中国化石材料为标准建立的腕足动物种、属都不被国际学者所了解。相应地,国外学者早前所作的研究,国内同行也不了解。这就很糟糕。比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戎嘉余院士就已经深入研究了国际著名的奥陶纪末期赫南特贝动物群,建立了一些新的腕足动物属种,但国际学者并不知道中国的发现。而我们新建的那些属种,因没有及时发表,反而被西方学者‘抢先’发表了。这不仅是我们的一种遗憾,也对更深层次的学术研究产生了不利影响。”本书副主编之一、南古所研究员詹仁斌解释说。
上世纪50~70年代,为了满足矿产资源勘探开发的要求,我国很多省份出版了区域性地方志和古生物图册,古生物学领域的科研工作者也一度呈欣欣向荣之势,成为当时最为时尚的职业之一。但这并不意味着属志的编写变得更加容易。
“拿到相关资料还是很困难。当时很多材料都是区调队用中文发表的,有些甚至不是正式发表的,而是内部资料。收集和重新研究模式标本难度非常大,特别是有些标本已经流失到国外。”詹仁斌说,他自己就经历过为了找到属志中某些模式标本,多方联系最终找到意大利某个大学的博物馆的过程,类似的曲折和艰辛不胜枚举。
虽然开头就遇到了不少困难,但在金玉玕的牵头组织下,编写人员还是在项目启动的头十年完成了一些计划任务。可是,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我国的基础研究领域遭遇寒冬,由于缺少经费,编写人员出差都成问题,相关工作不得不放缓下来。2000年之后,又因为其他一些重大科研任务耗费了几位主要编撰人员的精力,属志的工作不得已完全中止。2006年,金玉玕院士病逝,他未能见到这部志书的最终完成出版成为了一大遗憾。
2008年,戎嘉余院士勇挑重担,重新组织起属志的编撰工作,并在此后十年内将他自己主要的时间和精力都放置于此。“鉴于时过境迁,情况多变,既要考虑原有基础,又要跟上国际步伐,我们须调整计划,充实队伍,启用新生力量,开展新的分工合作;增加新框架下生物地层划分与对比、动物群时空分布与演替、群落生态和生物地理区系等内容;重新统一设计图版;邀请年轻同志创建本志书的数据库、整理并统一参考文献。按新的要求,大部分的主要作者重新撰写文稿,少部分则在原稿基础上作了很大的修改。”戎嘉余说。
就这样,2017年,这部《中国显生宙腕足动物属志》(英文版)最终得以全面完成出版。
“做这样的工作需要甘于坐冷板凳,编写成员的耐心与决心令人感动。负责泥盆纪一章编写的南古所研究员陈秀琴,重病住院时依然工作。2015年底,我是去她的家乡河南郑州看望她时从她的病床上将文稿拿回来的。书还未出版,她就去世了。”詹仁斌说,“但这又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基础工作,我们在相关国际会议上作了介绍,西方学者都表示非常期待,因为他们通过这本书可以了解中国腕足动物全面且权威的信息和最新的学术观点。这本书将增进西方学者对于中国腕足动物研究的了解,对未来的学术研究也将产生长期的影响。”
《中国科学报》 (2018-02-02 第5版 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