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巧妹在同学生讨论问题。 受访者供图
每天早晨五六点起床,开始安排全天的工作,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会议室,且一定要“今日事今日毕”……党的二十大代表、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付巧妹就是这样一个停不下来的人。
让她全力以赴的,是古人类学与古遗传学研究。通过古DNA(脱氧核糖核酸)技术,付巧妹能够从一撮骨粉、一捧泥土、一段人类遗骸中寻找到史前人类的痕迹,通过微量的DNA片段揭示群体遗传特征和人类演化特点。
这门学科的开创者之一,正是付巧妹的博士生导师、今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斯万特·帕博。
在她眼中,导师是一个“执着、兴趣导向”的人,从无到有地开创了古基因组学。在帕博研究组工作多年的付巧妹同样是一名被好奇心驱动的学者。
童年时代,她就是个停不下来的孩子。“我小时候生活环境很自由,从小就在山上玩耍,对自然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与后来从事古DNA研究有很大关系。”
这样的好奇心令付巧妹得以探寻到古DNA的蛛丝马迹。
博士期间,她在对一个4万年前早期现代人进行研究时,发现遗骸中的DNA片段由于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导致微生物污染严重,只有0.2%的DNA属于人类,其中又有70%的现代人线粒体被污染。但付巧妹却没有放弃这些“垃圾数据”,下了很大功夫做生物信息分析,又设计了大量实验,最终证实了该遗骸的曾曾曾祖父母中有一个是尼安德特人,首次明确了灭绝古人类和现代人之间的交集。
在研究欧洲古代人的同时,付巧妹也在思考:我们的祖先是什么样的?回国后她便一头扎进东亚人古基因组研究中。
2016年,付巧妹出任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古DNA实验室主任。2017年,她带领团队捕获到较完整的田园洞人基因组序列,这是中国第一例人类古核基因组,也是东亚迄今最早的现代人基因组。2020年,研究团队再次通过古人类DNA阐明了中国近万年来现代人群的南北分化格局与迁徙演化历史。2021年,他们做出东亚时间跨度最长的古基因组研究,解锁了冰河时代东亚人群遗传图谱和适应性基因演化。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是如何演化的”等问题,正在被这支团队一步步破解。
付巧妹和她的研究对象——现代人骨架模型。 受访者供图
对于回国做研究的决定,付巧妹说自己从不后悔。那时候,国内古人类基因组学研究还相当薄弱。“如果我不去做,谁去做呢?”谈起往事,这位江西妹子异常坚定,“当初出去时就想着回来为祖国作贡献,从没想过留在国外。前沿领域的话语权是要靠自己努力去争取的。”
通过数年的不懈努力,付巧妹说到做到。2021、2022年,她接连受邀在《科学》和《细胞》期刊发表综述文章和评述,对学科以及技术进行十年回顾和展望,在古人类基因组研究领域发出了中国声音。
“古DNA有意思的地方在于,探索过程中总有超出以往的未知数。比如说,过去总认为人类是呈树的枝系状演化,但古DNA证据却告诉我们,人类的历史是人群不断迁徙与融合的大循环。而远古人类的基因也在时时刻刻影响着我们。深入探究它们,可以帮助现代人更好地应对疾病和环境变化。”一聊起专业,付巧妹总是滔滔不绝。
付巧妹是团队带头人,获得过“中国青年五四奖章”,今年又多了党的二十大代表身份。“巧妹你太了不起了!”别人总这样夸赞她,但她却感受到别样的压力,这份压力来源于时代赋予科技人才的历史使命。
“新一代青年科研工作者能够生长在中华民族强起来的伟大时代,真的非常幸运。”付巧妹告诉《中国科学报》,国家出台了一系列针对青年人才的举措,很多新政策落地了,让她格外兴奋。
“我会肩负起时代赋予的重任,继续攻关东亚现代人起源和演化这个关键科学问题,为建设科技强国作出贡献。”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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