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物种不同,我们花费大量时间玩手机、读小说、看电影或寻找可能对我们有帮助的信息。我们就好像是一心吸收信息的机器,一台受过教育的机器。”近日,图灵奖得主、哈佛大学计算机科学和应用数学讲座教授莱斯利·瓦兰特出版新书《可教育的重要性》(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2024),重提“认识你自己”这个古老命题。在系统比较人与其他动物和人工智能之后,他解释了为什么教育应该成为人类的关注核心。
“千百年来,人类探究自我,取得的进步却比想象中要小。但今天,计算机科学带来了一些希望。大型语言模型(LLM)为计算机科学的主张提供了一条线索,在所有的人造物中,大型语言模型的行为是最像人类行为的。”在接受采访时,瓦兰特说大模型目前取得的成就,甚至几乎没有融入心理学、神经科学及人文学科等诸多精微复杂知识,而主要基于机器学习算法的泛化能力。
瓦兰特试图建构一个更广泛的认知理论。他认为“智能”这个词已被用得太滥,于是在书中提出“可教育性”这一概念。这是人类大脑一种非凡的信息处理能力,一种吸收知识并加以应用的能力。它使我们这个物种与众不同,使我们拥有文明,并赋予我们力量和潜力。然而,它也生来就有一处隐秘软肋。虽然我们可以轻易地吸收自身经验之外世界的整个思想体系,与外界进行信息互动,但我们常常难以正确判断应该相信哪些信息。
从演化遗传的角度来说,人类来自一个对自己的学习过程“保持中立”的世界。当我们的祖先学习如何寻找食物、寻找温暖或庇护所时,这个世界不存在那种从根本上欺骗我们的把戏。这让我们相信感官提供的信息。这样的信任是有效的。但今天这个世界变得更为复杂,要核实那些在时空上远离我们的事件描述,存在着根本性的困难。我们获取和处理信息的能力远远超过我们评估信息有效性的能力。因此,我们很容易被那些试图影响我们的人围猎——深度伪造的数字手段,几乎已让个人难以抵御;还有某些社会环境中的“煤气灯效应”,可能故意误导甚至破坏人的学习过程。
瓦兰特认为,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在于我们通过受教育而获得的信念。因此,在穿戴上信仰和知识的外衣之前,我们有必要了解人类的共同点。我们同样要了解获得这层外衣的机制。例如,如何选择要采纳的信念?我们最终了解和相信的所有信念和信息,决定了我们如何谋生以及在日常生活中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瓦兰特呼吁教育学领域也应该有自己的基础科学研究,一如生物科学为医学提供基础研究的支撑那样。有了更好的人类认知理论后,人们可以将之融入技术。瓦兰特认为图灵的计算理论就是一个杰出范例。在他之前,“计算”主要是由人类完成的心理过程。而图灵提出通用计算理论,为我们带来了以数字化为基础的当代文明。瓦兰特也是在机器学习和计算机科学领域做出奠基性贡献的人物。他自述:“四十年前,当我写下我的学习理论时,在第一段便举了图灵的例子作为激励。现在的挑战是如何迈出下一步,将我们对认知的表述扩展到目前所实践的机器学习之外。如果我们成功了,更好的技术也会随之而来。”
瓦兰特说,人类的“可教育”能力是我们发展文明的主要资产,它使有用的知识得以迅速传播。然而,如果在其中加入了不易被察觉的可疑信息,它就会成为一种负担。我们正处于历史的十字路口。如果我们希望共享这颗蓝色星球,尤其是与我们正在创造的人工智能系统共享,我们就必须反思我们是谁,是如何走到这里,又将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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