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温州苍南县树人中学召开了高一新生家长会，向239名学生发放了787万元奖学金。此事引起网友热议。有网友认为，学校教导学生向钱看齐，不利于学生成长。也有网友认为，民办学校以重金招揽优质生源无可厚非。树人中学校长蒋永洪表示，学校历来重视奖学金，每学期评发，一学期发放金额在100万元左右，而重金奖励优秀新生尚数首次。

单一的评价体系

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表示，造成民办校巨额奖学金抢生源现象的原因之一是我国长期以来实行的单一评价体系。“学校用奖学金来抢生源、吸引生源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国外的知名高校也会开出丰厚的奖学金来吸引学生，奖学金本身是服务学生的一个方面。但在我国，首先要弄明白评价奖学金的标准是什么？”

熊丙奇表示，国内奖学金实际上都是抢高分的生源。“这种评价标准过于单一，容易进一步加剧‘唯分数论’的现象，这与国外多元的评价标准存在差距。奖学金的评定在某种程度上强化了唯分数论，与我国打破单一以分数作为评价标准的导向是背离的。民办校抢生源现象的背后确实是中国目前评价体系的现状。可以认为是评价制度导致了该现象中的奖学金问题。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也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表面上是各个学校的竞争，而竞争背后的逻辑还是依据学生毕业和升学时的成绩来判定一个学校是不是好学校。“社会和家长都持这样的观点。所以想要在学校竞争时保持优势就必须要招到能考高分的学生。于是奖学金成为了抢生源的一个手段。”储朝晖也认为，究其根本，还是评价标准过于单一的原因。“如果评价标准是多样的、多元的，那么什么是优秀学生就有多个标准，可以让学生上他（她）喜欢的学校，学校也招到喜欢的学生，这种‘多对多’的模式就有可能避免以奖学金抢生源的方式。”

单向的招生制度

熊丙奇认为，除了单一的评价体系之外，单一的招生制度也导致民办校抢生源现象。“比如在国外，学生可以拿到若干所大学的通知书，然后再选择大学。因此，奖学金就成为学生选择学校的一个考量方面。这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双向选择过程。但我国现在不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自由招生制度，学生的选择权是有限的。承诺奖学金在现有的计划录取制度之下，很容易涉嫌违规。比如说，教育部规定了大学不能向新生承诺给多少奖学金。因为中国的大学是先填志愿再录取。所以在填志愿的时候，学生并不能确定自己被录取了。这是我们现有的招生制度造成的问题。”高中承诺奖学金现象与此相似。“因为高中也不是双向选择的录取制度，用奖学金抢生源与大学招生的情况是同样的道理。现在的中学为了今后的升学目标其实就是挖高分的生源来培养，重金挖生源，学生考上名校，形成学校的影响力，由此吸引其他的学生来就读。这已经成为很多中学的生存之道。”熊丙奇说。

教学、招生应有规范

熊丙奇坦言，面对与公办学校和其他民办学校的竞争，有些民办学校选择“奖学金抢生源”也实属无奈之举。“单一评价体系之下就只好比拼生源。公办学校往往办学历史悠久，教学质量较高，民办学校要在‘夹缝’中生存，很多学校就只能采取重金抢生源的方式。不仅仅是民办学校，很多公办学校异军突起也是采取相同的方法。这是单一评价体系制度之下的必然结果。在现行高考制度、单一评价体系、录取制度的背景下，学校不可能办出自己的风格和特色。全国的学校其实是‘千校一面’，关注的都是高考的升学率，是学生的分数。这必然导致学校抢高分生源。”

储朝晖认为，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民办校的生存主要是靠学生。民办校在拿钱抢高分生源的同时也要向另外一部分学生收钱。这背后又有商业逻辑在起作用。

熊丙奇和储朝晖都认为，政府的行政禁令在在该现象面前多多少少是无力的，难以改善整个教育生态。

“抢生源是没办法禁止的，需要做的是进行一些规范。既然各学校被摆在了一个竞争的平台上，都会各自想办法，政府可以制定规则，对其进行规范。”比如，给学生自主选择的空间；规范教育教学质量；民办学校内部在招生时应避免恶性竞争等。

“各学校还是要明白，教学质量才是一个学校生存的重中之重，如果一个学校的教学质量不好，奖学金不能作为吸引学生的一个办法。”储朝晖说。

“当前中国教育的核心问题是唯分数论和计划录取制度，这两个问题不解决，前文所述现象是必然会出现的。”熊丙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