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丝收银

■袁一雪

在菜市口地区改造前，姥姥家一直住在附近的烂漫胡同里，逼仄的平房距离菜市口路口不到一站地的距离。在菜市口路口的东北角则是老菜市口百货商场的所在地，那里是我最早关于商场的记忆。

记忆中的菜市口百货商场与现在霸气十足的“京城黄金第一家”没有一丝重合。相反，间隔不远的几个白晃晃的日光灯将整个商场内部照亮，柜台全部沿着墙壁码放整齐。柜台的上面摆满了各种商品，比如皮筋、发卡、扣子。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时，物资并不丰富，我的很多衣服都是母亲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布要买，线要买，扣子和皮筋也是单独搭配的。有时，一条在我看来已经完工的花裙子，母亲还要“锦上添花”，拿着裙子或者裙子的碎布头再去菜市口百货商场，在装扣子的小盒子里挑挑拣拣，也会拿出她看中的几种扣子，分别摆在衣服或布上让我挑一种。

不过，逛商场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兴趣远远不如大人强烈，所以每次前去菜市口百货商场我最喜欢的莫过于看“飞行账单”。虽然不知道它的学名是什么，但那种顺着绳子飞来飞去的结账形式确实引人注目。账单被夹在夹子上，然后被售货员们用力抛出，飞快地滑向收银台，再被准确地接住；收钱盖章后再“原路返回”。小小的白色的纸条就像蝴蝶一样飞翔在商场的半空，令我百看不厌。遇到人多的时候，还可以让另一个人去收银台排队，看到账单飞来就可以付账，免去了来回排队的麻烦。

后来，长大一些的我开始对逛街感兴趣，菜百已经不能满足，而西单才是必去之地。西单劝业场、民族大世界是私人货摊，可以砍价；西单商场和后来的华威商厦则是品牌服装。前者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改造了，西单商场虽风采依旧但人气早已不如从前。而那个带给我很多回忆的菜市口百货商场则从“百货”转型为“黄金”特色。这些变化或是时代的烙印，或许是市场的繁荣和电商的飞速发展的结局。

当商场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线上销售却一路飙红。比如，前两年开始兴起的“双十一”购物节，让一个本没有含义的日子，在电商的卖力宣传中成为了令人趋之若鹜的购物节。

在大势所趋下，实体商场不得不参与其中。前几天去西直门一家商场，大门口的显著位置就贴上了天猫“双十一”的海报。而这座4层的商场中，人气最旺的不是各个商铺，而是商场大堂内矗立的一座背景墙。只因为上面写着“扫一扫，领双十一优惠券”。这种视实物为无物，反倒追捧电商的行为也是折射出实体商场的无奈。